群山环抱，枫林尽染。林中小径，蜿蜒曲折。新鲜的空气里浸满秋色，悄然散发出来草木的味道，淡淡的。浅黄的斜阳，透过枝枝叶叶照着一片橡树下的几株墨绿色的蕙兰，也照在山下的流赤河上。微风拂过，河面柔柔的，松松的，皱皱的。几只倦鸟向山腰那边飞去。偶尔有猫头鹰的叫声，从前坡下的松林间缓缓传来。

“嘣嘣……嘣嘣……嘣嘣……”“咔咔……咔咔……咔咔……”时而声音粗，时而声音细……谁在这里砍柴呀？他，叫“图儿”，姓涂，《百家姓》中的“涂”。他住在山下的坡上。

捆好一大堆儿没有枯透的松树枝，他红扑扑的脸蛋满是喜悦，满是朴实，满是乐活。他提着斧头，看着眼前清清的流赤河，忽然斧头脱手掉落，径直向河里滑去，“扑通”一声，落进河水里。怎么办？他急得流汗，急得流泪。妈妈会吵他吗？

“呜呜呜……呜呜……呜呜呜……”图儿眼里接连不断淌下泪花，他很伤心，他常常在放学后带着这把斧头上山砍柴……他是舍不得呀！怎么办？一个一个问号在脑瓜里闪现。泪水直线流向脖子，流在洗得发白的马甲上。

“完……完了！没有斧头……不行啊！”他心急如燎，哭着，哭声传到灌木丛，传到河水里，传到暮色中。

这时，老松树下走来一位老爷爷。老爷爷鹤发童颜，步调轻盈，手握神奇的掸子，神采奕奕。一会儿，老爷爷来到图儿的一旁，身子略微向前一倾，脸上泛着浅浅的笑意，“你刚刚掉了一把斧头在河里……很伤心是不是？不哭了。”

图儿觉察有声音却没有感到奇怪，他抬头看了看慈祥的老爷爷，老爷爷使他十分熟悉，像在哪儿见过，又像没有见过。他点了点头，眼泪吧嗒吧嗒地流，情绪却缓和了下来。

老爷爷不顾图儿揉着眼泪，只是轻轻地挥动着手中神奇的掸子，河水瞬间发生变化，竟然在斧子落下去的地方，转了起来，渐渐向周围让去，让去。就在这时，一把金光闪闪的金斧头出现。金斧头发出光把周围照得亮堂堂的。

“你的斧子是这一把吗？”老爷爷笑望着图儿，静静地问，目光深切，和蔼。

图儿惊喜地抬头一看，仔细分辨着，连连摇头：“这把斧头不是我的！我的斧头没有这么好。”声音里透着几分失望，几分茫然，几分伤心。图儿真害怕老爷爷帮他找不回斧头，那可怎么办！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。

老爷爷哪儿顾得上安慰图儿，神奇的掸子又挥动了几下，一把银斧头顿然出现。图儿揉着伤心的眼睛，被这银光弄得眉毛紧蹙，脸上涌现出明显的吃惊，嘴唇抽动着，心中生起几丝害怕：“不！不……这也不是我的……我的斧子没有这么好！”

老爷爷笑盈盈的，银须乱颤，依然挥动着手中神奇的掸子，河水和谐地向四方让开，一把铜斧头从河底闪现而来，刃口无比锋利，光芒耀眼，“呵呵……你不急……看看这一把呢！”言罢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，笑意如花。

“不！也不是……我的斧头没有这么好。”图儿仔细辨认着，仍然摇着头，脸蛋急得红红的，红得像火。他用右手轻擦了几下脸颊，接着抹掉鼻子两旁的泪珠子。空气里带着淡淡的野菊花的香味儿呢！

眨眼间，一把铁斧头出现在图儿的眼前……还留有水迹。他不敢相信！但是——这把铁斧头实实在在是图儿刚丢的那一把，他对自己的斧头再熟悉不过了，连斧头上的几个小缺口，他也记得！他望着眼前的铁斧头，一边惊叹老爷爷的神奇，一边连连点头，“就是这一把！我的斧头就是这一把！”声音里饱含着多少惊喜，多少兴奋，多少欢乐……

老爷爷俯视着图儿，目光里充满几分赞许，几分肯定，几分期待。待图儿回过神来，心里全是对老爷爷的谢意。此时此刻，暮色浓浓。恍惚间，刚才的热闹全不见了，只留下看懂他心灵的河水，滔滔流淌。图儿定睛一看！却真实不见老爷爷……又感到双手中的沉重……图儿发现四把斧头都在自己的手中：铁斧头、铜斧头、银斧头、金斧头。

夜幕正在降临，静听水去，秋风瑟瑟……细嗅枫香，图儿不知怎么办才好，是啊！他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……谁没有第一次呀？他要回家把这件事情告诉妈妈，和妈妈商量商量……背起柴薪，抱着四把斧头，崎岖的山路在金光下，在银光里，是这么熟悉，这么明朗，这么清晰。耳畔的流赤河传来美妙的水声，图儿的心中多么温暖……

（来源：中国小作家导刊/作者：赵紫瑄）

责任编辑：斐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