鹅毛般的大雪，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。北风呼呼……地上、树上、楼顶上，铺着纯净的雪，厚厚的，软软的，松松的，发出十分耀眼的光芒。

倚着窗台，我注视着雪花，这些可爱的精灵，尽是这般的轻柔、精致、自在。寒风偶尔钻进来，十分刺骨，如尖刀般。雪越下越大，忽然间，雪花成双影，这是怎么回事？我一愣，轻轻抬起右手，摸了摸额头，就如摸着刚出笼的宜昌老馒头，烫手，惊心。怎么办？夜已黑尽，朦朦胧胧，一片白的世界。我转过身，硬撑着走向我的床铺。

正好王老师走进我们班的寝室，我来不及看清，不好确认，就先缓缓躺下。躺一会儿，也许会舒服一点。

“怎么啦？子鸣，哪儿不舒服吗？”

“我的额头好烫——”躺着果然舒服，我感觉眼睛周围像是着了火，“应该没事的。”

“额头烫，是不是感冒发烧？”老师弯下腰，凑近我，目光十分亲切，“我送你去医院！”

王老师的声音就如雨打芭蕉，又像燕子呢喃，还像泉水哗哗。

“不了！王老师。”我感觉好多了，心情变得有点舒坦，想摇摇头，但是摇不动。

王老师抱着我的身子，吃力地扶起我。我顺势站起来，身体不听使唤，左右摇晃。

“我们去医院吧！”王老师语气坚定，转过身，熟练地背起我。

一步一步，一步一步……我们已出校园，王老师谨慎地走下梯道，刚刚走完，一不小心滑倒在雪地里。夜很黑，雪很白。

“您……王老师！”我感到惊奇，盯着王老师，“就让我自己走吧！”

“雪很厚，我没事，别动。”王老师回头望着我，脸上写着坚定，“要不……坐的士吧！”

“的士！师傅——”王老师叫着，不断地叫着，“师傅！的士！师傅……”

车来车往，“滴滴……吧吧……滴滴……吧吧……”没有应答，包括那些显示红色汉字“空车”的士也不给停。

约摸过去五、六分钟时间，有一辆的士靠边慢行，又快速离开。真奇怪！

“算了，也不远。”王老师双手往后紧紧地托住我，突然加快脚步。

雪花大片大片地飘舞，微微的冷风拂过王老师的耳际，拂过我的额头，让人觉得舒服，觉得清朗。

“王老师……我像是好多了。”于是我用手摸了下额头，左手不禁抽开。为什么会这么烫手？为什么？不会是变得更加严重吧？

“快到了！坚持一会儿！”王老师脚步变慢，身子一颤一颤的，呼吸急促。

其实，王老师身材苗条，背着我很吃力，要是累着王老师该怎么办？要是王老师病倒了，谁给我们上课？不行！我要下来，我要自己走。我相信，我能行。

“王老师，让我下来，我自己走。”我恳求着。

“你看啊，很快就……”王老师的话没有说完，身子一斜，摔倒在雪地上，幸好没有弄脏衣裳，“呵呵……这天儿！”

“您没事吧！”我使劲看了一眼，又闭上眼睛，已经越来越想睡了，“您没事吧？”

“哪有什么事，雪地摔跤，不脏衣裳，也是种享受。是不是呀？”

我硬生生睁开眼睛，强忍着笑出声来：“呵呵……呵……也……是嘛……”

“到了！到了！”像是报火警，王老师十分兴奋。

凛冽的寒风紧迫地追着我们，终于到了医院，雪仍然在下。

医生做过检查，瞪了一眼王老师，又收回目光，给我注射点滴：“你们这些做家长的呀，只知道工作，要是再晚来，孩子可就出事了！”

王老师扶着我，松了口气，点点头，“可以躺着吗？”

“跟我过来。”跟着医生，王老师一手举着药瓶，一手扶着我，一路向前走去。

躺在床上，不到一会儿，我沉沉睡去。

当我醒来的时候，天已放亮，一窗阳光。外面的积雪正在融化。

我回想起来昨夜……这时，我发现王老师就趴在床边，睡着了，脸色充满倦意，头发凌乱。此时此刻，我百感交集——

啊，王老师，我爱你！在姹紫嫣红的春天，我愿化作一朵鲜花，给您带来春天的欢乐。

啊，王老师，我爱你！在烈日炎炎的夏天，我愿化作一缕清风，给您带来夏天的凉爽。

啊，王老师，我爱你！在瓜果飘香的秋天，我愿化作一个苹果，给您带来秋天的喜悦。

啊，王老师，我爱你！在白雪纷飞的冬天，我愿化作一条围巾，给您带来冬天的温暖。

房子里早已充满阳光的味道，往窗外看一看，光秃秃的丫杈划碎了纯净的天空，不时有几只不怕冷的鸟儿休憩在树枝上，沐浴着冬日暖阳，你着我，我看着你，多么温暖，多么幸福。

（来源：中国小作家导刊/作者：周子鸣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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