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秋送爽。窗外偶尔有风。清风拂过桂树，伴随着“沙沙……沙沙……”的声音，带着丹桂的香味儿。使人神清气爽。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。同学们整整齐齐地坐在教室里，默默等待新老师的到来。

忽然间从门外传来嗵嗵的脚步声……同学们定睛一看，进来一个大约不到四十岁的大叔儿，目光十分严肃，十分木讷，十分无助。他的发型很滑亮，很干净，很别致。“你们好！”他一直顾着教室门口，一眼也不看满教室的同学，“我姓张。”奇怪的是，他把“张”说得很重，就如铅球掷地。

他到底是不是来上课的老师？同学们一致觉得他是个神秘人物。第二排的“胆小鬼”胡大勇，可被吓得不轻，他猛然一抖臀部，深蓝色的塑胶凳子“砰”的一声倒在地上。幸好他硬着身段慌忙地靠住后排的课桌。

这个自称“姓张”的老师，望了一眼胡大勇同学，接着顾了一下教室门口：“我给你们朗诵一首诗！我……”话没说完，却猛然一甩头发，动作很熟悉，很洒脱，很夸张。

这时，“好吃佬”刘婵立马兴奋起来，不停地吞口水。他以为这个自称“姓张”的大叔儿是个食品推销员，平时见到好吃的，他准会买，他甚至希望学校门口的人都卖好吃的。见到人，第一时间能想到的总是好吃的。

“下面——我正式朗诵！”张老师右手向上抬起来，提了下衣领，又伸开长长的食指轻轻刮了下瘦削的下颌，“床前明月光，疑是地上霜。举头……”他甩了下头发，还是停下了朗诵，显然对自己刚才甩头发完完全全不满意。

“哼！”第三排靠边的东方不败忍不住地跳起来，定定地看着这个自称“姓张”的神秘人物，“你是谁呀？我来帮你读！”说完跑向讲台。

神秘人物一瞪眼，目光里尽冒火气：“下去下去下去！”边说边挥手，硬生生地把东方不败赶了下来。“咳……咳咳！”他清了清嗓子，习惯性地甩了头发，“床前明月光，疑似地上霜。举头望明月……”可仍然没有念完，就停下来，“我的头发帅不帅！”他的话里没有一个问号。

一直站着的东方不败，大喊道：“什么帅不帅，你是张老师吗？”

“东方不败!你别叫了——”同桌刘婵立马反驳，“你这是不尊重老师！你快点坐下！”

同学们安安静静地听台上的“姓张”的神秘人物继续诵诗。只见“姓张”的老师一时一激动，跳上讲桌，摆出法国雕塑家罗丹的“思想者”造型。别说，还真像。

“哈哈哈哈……呵呵哈哈……呵呵……哈哈……”全班同学顿时哈哈大笑，笑声挤满教室，挤到亮白的天花板上。

胡大勇又被吓到了。他两眼睁得大大的，心跳突然加速，趴在橘红色的课桌上。

“你这个张老师还上课吗？”东方不败十分愤怒，“你还扮小丑！”

半蹲在讲桌上的“张老师”突然跳下来，顾盼了会儿教室门口，甩了下茂盛的头发：“床前明月光，疑是地上霜。举头望明月，低头思故乡。”他终于诵读完毕唐代诗人李白的《静夜思》，他的目光里闪烁着无尽的喜悦，无尽的兴奋，无尽的欢乐。

此时，刘婵用手指捅了捅同桌的东方不败：“我说过多少次了！不可以和老师顶嘴，要尊重老师。”

忽然间从门外传来嗵嗵的脚步声，十分嘈杂……同学们转过身子，不约而同地望着教室的后门。后门进来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，白大褂上印着大红色黑体字“宜昌市第三人民医院”。他们没有说话，他们架着刚刚自称“张老师”的人，出了教室。原来“张老师”是精神病人。

爽朗的秋风，从窗外进来，又吹了出去。外面有几片半黄半绿的橡树叶，飘落……同学们等待着新老师。教室里，多么安静，多么明亮……

（来源：中国小作家导刊/作者：林俊轩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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